俗语说年关难过，大概是指到年底了，有些账不能再拖下去了，该还的账必须还。《白毛女》里的杨白劳不就是怕过年么——被逼用女儿抵债。

　　有时候觉得年关不仅是“难过”而是“过不去”，有点像鬼门关。你瞧，距离过年约20天，最近发生了好几起不幸的大事：江苏常州粉尘爆炸，河南南阳小学生宿舍火灾，云南昭通山体滑坡。这种事情发生在春节来临之前，会更让人悲伤——这一家一家的，怎么过年啊，尤其是涉及到孩子的。

　　南阳一场火灾，13个小学生不幸遇难，这“新闻”实在让人不敢直视。我甚至觉得，即便不发生这样的惨剧，小学生住校，每天不能跟父母在一起，都挺惨的。有人说，家长怎么忍心把孩子扔到学校住呢？

　　我问了在河南基层教育系统工作的朋友，说住校并非因为孩子是留守儿童，即便父母没有在外打工，也有让孩子住校的。原因很简单，很多家长图省事儿。孩子回到家，各种“烦人”，留守儿童更不用说了，爷爷奶奶根本管不住。寄宿学校，真的是帮了家长的大忙。至于由此造成的亲子疏离所产生的后续影响，恐怕家长们根本就没有想过。

　　你不能说那些家长不够爱自己的孩子，而是很多人其实并不知道怎么爱孩子。再则，人的行为方式都受环境塑造，在一些环境里，家长让孩子吃饱穿暖有学上，已经是最好的关爱和最佳的付出了。

　　每个小山包都有出现山体滑坡的可能性，然而很多小山包下面都有村庄；每条山中的河谷都有发生山洪的可能性，然而总有人在河边甚至河滩上居住。原因无外乎，个人能力之内，难以有更好的安排。

　　前些年北京雾霾严重，都知道那肮脏的空气对健康极为不利。但生活在北京的人，没有多少因此而离开。这已经是他们能找到的“最宜居”的城市。

　　总之，我们所遭遇的人生安排，肯定不是最好的但一定有其“道理”。在出事儿之前，没有谁觉得这个“道理”有问题，甚至会觉得它是最可行的方案。在出事儿之后，也往往找不到更好的方案——孩子都回家住就能不出事儿么？家长能每天接送么，没人接送的话路上安全么？

　　所以很多事儿刚听说时会很震惊，而一旦“理性思考”就会发现“没办法”。不会有谁比家长更爱自己的孩子，受托付的人靠不住并不意外。拿他祭旗又如何，搞一下消防检查，安抚一下孩子的亲属，然后尽快掀篇。

　　人是怎样变得麻木的？就是在看多了类似的却又无解的故事之后，出现了审美疲劳或“审惨疲劳”。有人抱怨媒体在某些事情上的沉默，其实报道得多了也未必就会让更多人关心。十年前媒体上报道老虎落马会引发多少热议，如今呢？

　　有句话叫“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”。每当出现悲惨的事情，我就想问是谁说出这么混蛋的话。可是，混蛋的不是说这话的人，而是我们对悲惨的事情觉得无能为力时容易选择集体冷漠。就像股票跌久了，很多人对自己账户都不太关心了。

　　冷漠可能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。在阵营对立危机四伏战争连绵地震频发经济乏力的年头，太感性、太敏感可能会导致太焦虑。但是，我还愿意写这些你还愿意读这些，就说明你我依然没有“心死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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